佛八苦

不要走丢和迷路

【RA Moonshot 24h︱00:00】桃源乡与枪

【RA Moonshot 24h︱00:00】桃源乡与枪

第一棒By慈叶

下一棒绵羊 @Black_Clouds 

 

安迷修坐在拷问室外面抽烟。他平常是不抽烟的,也没什么人猜到他会,偶尔心情烦闷,他会来上一根。烟是死人身上摸来的,安迷修对种类没什么挑剔,他抽出烟,旁边的部下立马点燃了火柴替他点燃。安迷修沉默地发了会儿呆,听着拷问室里面的惨叫声慢慢变得微弱,他转头问那个部下:“狮王没有任何回击吗?”

部下点点头,安迷修叹息一声,不再问什么。他从不发火,看起来也温和,眉眼都透出正气凛然。但是部下们知道里面那个叛徒是安迷修亲自处置的,见识过他的手段,都知道兔子的外表下隐藏着狼,不敢对他有什么质疑。年轻的狮王从没露过面,安迷修盘算着要怎么把狮王的领地也吞并。看起来很容易,狮王既不替被杀死的手下报仇,也不为安迷修组织里的叛徒作解释,哪怕他的领地和港口都正被安迷修一点一点吞并。

安迷修寻思着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,他面对狮王总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但是对方既不反击,也不迎战,简直一片死寂,派过去的间谍也全都杳无音信,安迷修压根没法得知狮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。

拷问室的执行员出来了,眉头紧皱,毕恭毕敬地汇报:安先生,已经处理干净了,但他一个字都没说。安迷修揉了揉太阳穴,心想狮王挑间谍的眼光还真好。他说:“就这样吧。”安迷修站起来,旁边的部下替他披上外套,安迷修带着为数不多的部下离开了漆黑的地下室。收拾干净沾血的手套,擦亮皮鞋,部下们替他打开了门,安迷修眯起眼睛,把烟头掐灭,仔仔细细包进湿巾里,然后才扔进垃圾桶。他离开的时候,“野兔”们对他低下了头,并一齐说:“下次再见,首领。”

 

雷狮在校门口挑选仓鼠。卖仓鼠的老头大概是新来的,并不明白市价,雷狮问他多少钱都有点犹豫,最后他颤颤巍巍举起两根手指,说:“二十块钱。”

雷狮不像安迷修,他从不砍价,喜欢就买,不喜欢就走人。于是付了钱,提了个黄白的小仓鼠,雷狮隔着笼子和它对视,傻乎乎的仓鼠还在往嘴里塞吃的,雷狮觉得有点好笑,嘀咕着:“这不就那谁吗。”

“你说谁?”

“说你。”雷狮耸耸肩,转过头去看着安迷修:“我等大半天了。”

安迷修无奈地叹气,心想邻居小孩真是个皮实的臭小子。他冲着雷狮扬扬下巴,示意他上车。机车就停在安迷修背后,雷狮对这车喜欢得要紧,眼神都发直,把仓鼠笼子往包里一放就跨上去,并跃跃欲试:“哟呵,要不今天让我来开?”

安迷修甩了甩车钥匙:“想得美。”

雷狮冷笑一声,什么也没说,不过还是搂紧了安迷修的腰。他比安迷修要高点,下巴刚好可以往安迷修肩头放,安迷修对这种亲昵的姿势有点介意,但是他没说什么,并且在心里有点欢喜。他咳嗽一声,发动了机车。路上雷狮问他今晚吃什么,安迷修头也不回地回答:“饭团!”雷狮很大声地啧了一下,安迷修心里好笑,觉得小孩子就是无忧无虑,每天只想着吃穿住行。他从地下室出来,血和烟味等了很久才散干净,雷狮正好给他发消息:来接我。没有拒绝的余地,也不给安迷修找借口的时间,雷狮紧接着发:不来的话你就死定了。

身为大学生,雷狮的生活属实是比较悠闲,比起又要杀人又要带孩子的安迷修,他每天的烦恼就是球赛没赢、晚饭没辣、考试没A,安迷修一边恨这孩子没志气,一边庆幸雷狮过着光明的大好生活。

雷狮是前年秋天搬来隔壁的,虽然总是臭着脸,不过偶尔也帮安迷修浇浇花拿拿快递,一来二去就熟了,慢慢地也就发展为每天都得接这破小孩上下课的局面。安迷修本来也不是杀人成性的恶鬼,对雷狮总有点心软,查了背景也很干净,没什么问题,他把雷狮当弟弟来看,总是顺着人的意思走,好几次险些耽误了“野兔”的行动:要么帮雷狮买烤串去了,要么帮雷狮带晚饭去了。

安迷修一点怨言也没。此前的十几年,他都过着不见天日的地下生活,好不容易熬到了首领的位置,终于能喘口气,有个没血缘的弟弟疼着也不错,他太渴望正常人的生活。路过烧烤摊,安迷修不忘停下来给雷狮买串烤鱿鱼路上垫肚子。雷狮抱着他的腰不撒手,脸上表情却不怎么好看:“你今天接我回家迟到了十分钟,干嘛去了?”

安迷修很无奈:“工作。”

“别是泡妞去了。”雷狮嗤笑一声:“你要是敢背着我好对象,别怪我砍了你的指头。”

这孩子喊着打打杀杀,也没见他和谁有过冲突。倒不如说大家本来就很怕雷狮,谁也不敢跟他起冲突。安迷修在心里好笑,并没有把雷狮的话放在心上,只说:“鱿鱼少辣。”

雷狮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,他皱起眉头:“加辣。”

安迷修和他大眼瞪小眼,雷狮重复了一遍:“加辣。”

安迷修举手投降,老板乐呵呵地加了一勺辣,雷狮这才满意地眯起眼睛。他这性格真糟糕,以后步入社会免不了要被人打压。安迷修揉揉眉心,随他去吧,开心就好。雷狮吃完鱿鱼,非常满意,回家的路上话也少了些,像是吃饱的猫一样打盹。自从他们俩熟络以后,晚饭也常是往来着一起吃,雷狮熟门熟路推开安迷修家门,往沙发上一趟,大爷似的:“快去做饭。”

安迷修皱眉:“你也要学着做饭,以后结婚了怎么办?”

雷狮眯起眼睛,似乎在笑:“会有人给我做的。”

安迷修以为他说的是妻子,心里揪了一下,并不多说什么,转身去厨房捏饭团了。雷狮把包里的仓鼠笼子掏出来,逗弄起那只仓鼠,又写了几个小纸条,丢仓鼠面前让它自己选名字,仓鼠爬来爬去,最后叼着一个纸条来了,雷狮打开一看,上面写着的名字是:呆逼。

安迷修在厨房就听见他的笑声,探了个头出去看,雷狮正在翻包,估计是给仓鼠买了什么别的东西,安迷修摇摇头,又折返回去捏饭团了。在他没看见的那一瞬间,雷狮把某样东西黏在了安迷修的风衣口袋里。

晚餐是烤饭团,两个人吃饭都不爱多说话,吃饱喝足,雷狮提着呆逼和它的笼子悠哉悠哉回去了。确认雷狮已经离开了,安迷修才打开手机,短信是一个部下发来的,翻译过来是:首领,B港口吃下来了。

狮王对自己的领土、自己的帝国被一只野兔吞并,似乎一点也不生气。安迷修皱起眉头,又立刻提醒自己:别急。别急。在战争里,先着急的那一方往往会被吃掉。他深呼吸一口气,拿起钥匙和手机,走出了门口。经过雷狮家门口,安迷修偏头看了一眼,祈祷着不会牵连到他。

他的机车声音太大,引人注目,于是安迷修戴了顶帽子,拐进巷子里。弯弯曲曲的小巷埋藏着太多秘密,他和一个醉鬼擦肩而过,对方悄悄把纸条放进他的口袋里,安迷修面不改色,直直往前走,出了巷子是一条平坦的马路,已经有车在那里等候了,安迷修拉开车后座,开车的部下恭敬地开口:“欢迎回来,首领。”

安迷修点点头,打开了手里的纸条,那上面画着曲折的图案,那是狮王的最后一个港口,画着星的地方是狮王的藏身处。安迷修看了一眼,记住了所有的道路。在下车后,他从部下手里接过打火机,烧掉了那个纸条。他安插了无数间谍过去,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,这张地图也残缺不堪,但是已经足够了。

安迷修走进了大厦,随着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库。“野兔”们等待已久,安迷修绕过“施工中”的标牌,走进监控盲区,一个麻袋被放在地上,里面的人还在不断挣扎,安迷修点点头,一个手下解开了绳子,一张油腻的脸露出来,布条死死蒙着他的眼睛,他惊慌失措地喊着:“我不知道!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
安迷修慢条斯理地开口:“你替狮王做过账目表。我要那张表。”

男人苦苦哀求:“我不知道,大人,我真的不晓得什么狮王……”

安迷修从不伤及无辜,也懒得拿他的家人做要挟,他扬扬下巴,部下们立刻把男人装回麻袋,扛上了后备箱。他们又要前往那个沉默的地下室,一路上男人都在求饶挣扎,声称自己一无所知。安迷修翻看着男人以前的账目,在那些细微的疏漏中发觉这人还贪了不少油水,他冷笑一声。不过,即使已经被拔了指甲,被载往屠宰场,这男人却依旧没有泄露任何有用的消息,这让安迷修有点毛骨悚然。

“狮子”是这里最年轻的黑帮,它崛起得迅速,也神秘而沉默。“野兔”们想方设法,也依旧没得到和狮王有关的信息,尽管领地一直被吞并,狮王依然不动声色。安迷修承认,他有点着急了。这是他们第一次对“狮子”的成员而非叛徒动手,安迷修总有种不安的预感。下了车,他慢慢地走进地下室,这是最后一次。安迷修想:把这块港口吞并就结束——

部下们拖着那个肥胖的麻袋进来了,拷问室里的镣铐叮当作响,男人似乎也喊累了,依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:“我真的不知道!我什么也没做!”

安迷修说:“带进去吧。”

在男人的哀嚎中,拷问室的大门关上了。在他突然尖锐起来的惨叫声中,安迷修闭上了眼睛。

 

安迷修在家里看新闻时,雷狮满不情愿地敲响了门,他说:“我是你新来的邻居,请多关照。”手里提着一篮子新鲜水果,并且有个苹果上出现了可疑的咬痕。安迷修眨眨眼睛,保持着微笑接过了水果,并客套到:“要来我家坐坐吗?”

雷狮一点不拒绝,大摇大摆地走进来,一屁股坐进沙发里,安迷修转过了头,假装没被那张漂亮的脸震惊到。他不否认他第一眼看见雷狮就有点心动,日子一久,他愈发清醒。他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,也不能陪伴任何人,最后也只能把雷狮当成弟弟。他在处理“野兔”的事情,也不忘记接送雷狮,他只是有点喜欢被人搂住腰的感觉。或许是喜欢别的。但是不重要了。

 

忽然,男人用可怖的声音尖叫起来:“狮王!我成功了!我会为您带来胜利!”安迷修惊醒过来,在部下们的惊呼中,安迷修被最近的那几个手下团团护住,在缝隙之间,他看见拷问室的玻璃破碎、热浪扑来,有人怒吼:“他的牙齿里有引爆器——”在崩塌、碎石和尘土之间,安迷修和护住他的手下们被冲击在地,地下室开始塌陷,阳光和火焰一起发亮——

 

过了很久,安迷修有些晕眩,他听见密密的脚步声,低低的说话声,有人扒开他身上的尸体,把他拖出来。隔着面具,“狮子”们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:“王,他还活着。”

有人摸索了下他的口袋,被血黏住了眼睛,安迷修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东西,但是他看清楚了口袋里的监听器。有人把他扛起来,丢了所有的武器,把他温柔地放进了后车厢里。安迷修因为疼痛喘息着、因为血和烟火而挣扎着,然后一把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。

安迷修不再动弹。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枕在一个柔软的膝盖上,对方心情很好,虽然没有移开枪口,但是他甚至哼着歌,这首歌是——

 

“不错的戏码,不是吗?”雷狮微笑着说。

 

安迷修一动不动。

雷狮说:“野兔们要查到我的资料还是挺难的,所以你没发觉邻居是狮王也正常。”他好像想起了什么,低声笑起来:“不过,以前我从没往你家里放过任何东西。”、

雷狮懒洋洋地把玩着手枪柄:“我只是对你本人感兴趣,抓捕兔子只是顺手而已。”

安迷修听见自己的声音:充满火药、尘土和挣扎的声音:“你要……做什么?”

雷狮眯起眼睛,抚摸了一下他的耳廓,雷狮说:“狮子才是百兽之王。接下来,我要开始进食了。无论是土地、港口,还是你。”

 

他俯下身,咬住安迷修受伤流血的耳朵,慢慢地厮磨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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